代笔人(先看置顶再点心)

讲讲有关山风、陷落的海与火的事。
不会画画,图片均为约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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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右 ❌魏尔伦右

告死天使

*Asriel x Chara♂ 第一人称预警,都有病,引起不适请尽快退出。
不要问我为什么大家的名字都是译名而Asriel和Chara用英文,我只是懒得替换了。

——

夏天尚未燃尽的时候,我枕着手肘睡觉,额发在皮肤上压出一些细密的印痕。班里的男孩呼啸着跑过窗台,跑过原野,留下一条口香糖渣滓铺成的路。夏天的孩子都是脱脂牛奶,在夏天结束前就变质,丢掉光秃了的树枝和奄奄一息的瓢虫。他们吵醒我了,我不会对他们生气,我是好孩子,即使在桌板前腰背绷直,膝盖、脚踝的骨节都是淡粉色。

不寻常地,我九岁之前从没人对我说过怪物这个字眼,我的世界里,怪物是睡前童话之后的威胁,犹如猎手之夜带走每一个大吵大闹不肯入眠的小孩子。我不是,我听了幽灵怪谈,也能独自在黑暗中安眠。

这件事是如此的难以觉察,直到我第一次看见Asriel的时候,我的声带自己震颤起来,类似一种困兽的嘶鸣,我了解的人类的语言里找不到一个词来定义我看见的那山羊面孔、浑身毛发,像人一般跪坐在地上饮泣的动物。它看起来柔软又漂亮,毛发灰蒙蒙,看起来更像受害者。唯一让我感到恐惧的,是我笃定它是山羊而不是绵羊,但我走过去的时候,它比我更加惊恐,因而哭得更悲惨了,身边的野草都悬挂着他流下的眼泪。

你好,我想知道你是否看见了我被风吹走了的书签。我这样对它说,我那时候已经将它分到了有理性的那一范畴去了。动物皮毛下面的嘴翕动,没发出声音。我等到不耐烦了,我猜想也许它根本不会说话,我转身离开,他在背后喊起来,高举起我不曾见过的黄金花朵。我犹豫了一下,接过那支干花,那上面还沾着干涸了的朱红颜料,他衣服上的条纹流动起来了,深深浅浅的黯淡光斑。Asriel,逃出地底的怪物,用一朵花交换了我衣柜的暂住权。

当我学会一个新词以后,它就成了我人生的一部分了似的。我继续读我的书,书签彻底丢了,十四行诗好像一块四四方方的手帕,裹住Asriel送给我的花,万古长青。

我的数学老师,头发盘成高耸的蚁穴,挥舞着教鞭大谈小比尔有七块奶油蛋糕,自己吃掉一块半,分给小约翰两块,剩下全给他的朋友小玛丽。小玛丽能分到几块蛋糕呢?

很不巧,唱诗班的成员在远远的地方唱起来,玛丽有只小羊羔。我成了他们场外的忠实听众,洁白绒毛、洁白绒毛,衣柜里的Asriel足足比我高半个头,算不上小羊羔。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金色的蚁穴已经挪到了我的面前,用教鞭敲了敲我的桌子,和颜悦色地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几块蛋糕?大块头的比尔、戴眼镜的约翰,整个班的孩子都向我行注目礼,他们被提问的时候总是用掐对方背在身后的手的方式互相提醒。比尔向我吐了吐舌头,我看着他,想起今天出现在我午餐盒里的青蛙。

蚁穴下面丰厚的两颊剧烈抖动着,却说,我聪明的孩子,想象你是小玛丽,你最多能得到多少蛋糕?

我警惕地注视着它,感到激烈的恐惧,很是担忧在面部肌肉大幅度的颠簸之中它会溃如蚁穴。唱诗班不唱歌了,安静了,他们都在等我说点什么。

我很诚恳地回答她,小比尔不是我的朋友,他一块蛋糕都不会分给我。

其结果是我被叫到办公室去,被告知我的家长要来学校一趟,令我莫名其妙,小玛丽的蛋糕怎么会比股票、债券和财务报表有吸引力?除非我死了而葬礼恰好在学校举行,他们才有理由出现。我坦然地把我的想法告诉我的老师,但她以惊人的毅力拨打了电话,以清冽的嗓音吐出黏连的“不合群”、“乖张叛逆”等字眼。

我的午餐里夹了青蛙,因此不能把它带回去交给Asriel,我太焦虑了,于是用圆头皮鞋不轻不重地踢了那扇木门一下,老师停顿了一下,又往电话那头补充一个“暴力倾向”的评价。挂断电话以后,她又过来盯着我,好像我是透明的,她能直接看到我背后的门板一样。

我确信我在遇到Asriel的那一瞬间我脸上就挂着那样的表情。

她说,Chara,你要做个好孩子。

那天晚上我压低了声音读绘本,三个头的刻耳柏洛斯,每个头都喷吐烈火。那他怎么吃冰淇淋呢?怎么吃到五六分熟的牛排呢?Asriel问,彼时他正在吃我晚饭时偷偷藏起的煎牛肉,又老又冷的半块,还有一盘我讨厌的西芹,我欺骗他那是我大费周章藏在桌子下的,他依然叫了两声表示感激。

他叉起一块牛肉,嘴角的毛发上黏着黑乎乎的酱汁,显得忧心忡忡。他总是担心无关紧要的事,甚至通宵达旦不能入眠,在我的衣柜里发出削木头的响动,嘎吱嘎吱,我梦见Asriel的躯体变成树干,尖利的牙齿咬着手臂,他好像一只河狸似的,要把他自己啃噬干净了。我立刻从床上爬下来,打开橱门,Asriel蜷缩在衣柜一隅,睁着眼睛,一动不动。我光裸着的脚,贴在冰凉冰凉的地板上,于是打了个喷嚏,这惊醒了他的白日梦。

Chara,Chara。他依然谨遵我的警告,低声嘟囔,那是在这个家里的谋生手段,他太无害以至于不得不无时无刻防止被害。我在庭院里,和我爸爸一起,给他的毛莨浇水,吃我妈妈做的肉桂馅饼和巧克力手指饼干。

Asriel吸了吸鼻子,没有流泪,我厌倦他的眼泪,于是欺骗他咸味的液体包含强酸性的成分,要把他漂亮的毛皮侵蚀成一块一块,他会相信我的。

我想着,Asriel总是长不大,他还是个年幼的怪物,可我的童年在和Asriel相遇的那天早早死去了。我应该做什么来安慰这软弱的孩子?

我蹲下去,吻了他的额头。我想起来小时候读过的绘本上写,这是安心的魔法,我的父母为我买来绘本,却从没为我读过他们。

Asriel睁大了眼睛问我。我从不知道你会魔法!妈妈说这是魔法的仪式。那应当是一本现实主义的绘本了。我猜想我没做错什么。

棒球俱乐部的男孩们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我像个无私救济的神明一样,把整只零钱包交给了他们。我入学的第一天就有人告诉我不要招惹那个大块头比尔——我不禁怀疑所有的大块头男孩都叫比尔,都伸着殷红的舌头。但我照做了。

第二回他们来找我,我没有第二个零钱包了,比尔向我展示了一根铁丝,能对付所有的锁,也能对付所有不听话的少年的指甲。我灰头土脸地回家,耗费心思向Asriel解释我是怎么在抢购特价热狗的时候不慎在人群中弄丢了两个指甲盖,Asriel现在比我高出两个头,对谎言有灵敏的嗅觉。他给我缠绷带的时候还在赌气,用涂着碘酒的棉签一下一下刮擦我指甲的断面,疼得我大喊大叫。我骂他怎么就不能像人类一样控制力气,Asriel看了我很久,好像下一秒就要用山羊蹄子把我踹倒在地上,然后他像往常一样慢慢地吻了我,我们粘在一起像两团毡化了的羊毛似的——小说里学来的伎俩。

分开以后,Asriel叹着气说,不知道正常人是怎么做的啊。我跟着他叹气,是啊,不知道啊。

因为Asriel的存在,房间里整日窗帘紧闭,阳光不能闯进来,衣柜早就装不下Asriel了,现在他摸着落地窗上的贴纸,那是一些褪色了的星星,他不再像十年前一样咋咋呼呼地为我不肯打开落地窗而生气一天了。如果小说可以教会我们怎么亲吻,那也可以教给Asriel天空、水和鹅卵石的触感,即使这怪物十年来不曾踏出我的房间一步。

我用那根铁丝撬开了家里最大的抽屉,因此过了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比尔那伙人遗忘了我,转而邀请约翰去打棒球,约翰戴着眼镜,很斯文,可是他爸爸是拳击手,约翰用一只拳击手套就可以把比尔打翻在地上,于是他成了新的头领。

但是十一月的第二周我还是被他们围在了圆形楼梯后面,对待饥饿的野狗就丢下骨头,因此我像往常一样奉上钱包,比尔眯了眯眼睛,但是约翰不出声,他不敢伸出他肥胖的手指。

约翰走过来拍了我的肩膀,几乎要把我骨头打碎了。他问我,你还记得那些金鱼吗?

我盯着自己的鞋子,做个好孩子,“蚁后”是这样说的。水族馆的金鱼吗?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口齿清晰地回答他。

教室后面的水箱里的金鱼,竟然在一个周末以后全部死了。是你把水放掉的吧?我那天找老师进行升学的咨询,全都看见了。

比尔夸张地抽了口气。显然是认为我比他们坏得更彻底一些。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又重复了一遍,原来不止所有的比尔都是大块头,所有的约翰都是眼镜败类。我不想再和他们说话了,我手上的小说还没有看完,我拨开约翰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要离开,他不动声色地伸出小腿在我身后狠狠踢了我的膝关节。我摔倒在地上,比尔他们一哄而上把我按住,书掉在地上,约翰带着嫌恶的神情把它捡起来。

我对约翰说,别动我的书。这是个祈使句。我不想用敬语了。约翰聋了一样哗啦啦翻着那本书,看见他不喜欢的字眼就把那一整页撕下来揉成团丢在我脸上。我看见Asriel给我的干花掉出来,我用最大的力气咬了比尔的手臂,几乎扯下一块肉来,我扑上去抢那朵花,但是约翰比我反应更快,他踩住我挣扎的手,然后在我面前一点一点把那朵花撕碎了。

我发出野兽一样的悲鸣,发出我自己都听不懂的咒骂一句又一句。比尔的拳头砸在我脸上,约翰的鞋尖要把我的手骨碾碎了。他说你在骂谁怪物呢?你自己就是怪物。我一下子安静下来,我听见窸窸窣窣的摩擦,是约翰在戴他的拳击手套,仿佛外科医生戴上他的白手套要给我来一次彻底的开颅手术。

我又听见了尖利的叫声。我花了一些时间来分辨出它不是我自己的。比尔和约翰都倒在地上,鲜血从他们的衣服下面涌出来。

Asriel站在我面前,还穿着我用旧衣服给他改制的碎布袍子,模样滑稽,一手拎着比尔的棒球棍一手抓着约翰的拳击手套。

是魔法。他解释道,一边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拿袖子擦我脸上的血,我告诉他干花碎掉了,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像个白痴。Asriel盯着我,我看他的眼神好像是在确认我有没有被彻底打傻。最后他放弃了一般,亲了一下我的额头,犹豫着说,正常人应该是这样做的吧。我说,不是啊,然后亲吻了他。

我们忘掉了监控摄像头,忘掉了赶来的老师甚至安保人员。现在他们都看见了Chara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怪物拥吻。我们抓着彼此的手腕一路狂奔,冲散人群,把学校远远甩掉,回到Asriel待了十年的房间去,锁上房门。

Asriel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腕,我们跪在地上,抵着对方的膝盖喘气,这房间是个水箱,我们要溺死在里面了。Asriel说,现在把窗子打开吧。

我大喊大叫,把所有的窗子都打开!然后我率先抢走Asriel手里的棒球棍,那上面还有暗红的斑点,是棒球手的鲜血,我奋力向落地窗挥出一击全垒打,玻璃上的星星碎了满地。Asriel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嘟嘟囔囔着,你看起来……

像个疯子,是不是?我向星星们挥舞着金属球棒,一颗、两颗,化成星屑掉下去了,窗框住一个孤零零的黑夜,狂风从黑夜的海上吹来,吹走十四行诗,吹走现实主义,吹走睡前童话和绘本,纸片下成了纷纷扬扬的一场雨。

不,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很开心。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开心。Asriel说,他抓起一个铁餐盘向玻璃砸去,砸得那块苟延残喘的玻璃一命呜呼。

我们像两个疯子一样把手边所有搬得动的东西向落地窗砸去,最后把棒球棍也扔下去。现在这个房间是新生婴儿,我们要高歌一曲赞美它的诞生。唱什么?《玛丽有只小羊羔》,Asriel提议。然后我们撕扯着青春期少年的乌鸦嗓子唱儿童歌曲。

全世界的人都在外面,拍打着反锁的门,尖叫着咆哮着,也许是照顾我的保姆,我的父母,教数学的金发蚁后,所有的比尔和所有的约翰,但是没有小玛丽和小羊羔。他们要我们滚出来,把怪物交出来,把全世界仅此一个的怪物交出来。

逃吧,Chara,随便你去什么地方,只要没有玻璃窗。Asriel放声笑着,在落地窗的尸体面前扣紧我的手指,他不再年幼,也不再是怪物了。

我说,带我去地底吧,现在由你们来喊我怪物啦。

END
山羊绵羊:山羊是撒旦的象征。

很粗糙的一篇不想修了,补完这篇也就不写这种风格了,我决定成为无脑甜文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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